本报记者 朱宝琛

中国债券市场规模不断扩大，中国绿色金融市场对全球资本的吸引力和影响力正不断提高。然而，过去三年的疫情冲击导致债务风险再度高位上行，如何客观准确刻画中国企业的ESG表现也存在较大争议。

围绕这些问题，记者采访了安本亚洲固定收益团队。安本自1992年开始投资中国证券，早在2015年就获得境内投资管理外商独资企业许可证，并见证了市场准入与环境、社会及公司治理（ESG）标准的逐步改善。目前，该机构代表全球客户管理近100亿美元的中国境内资产。

投资人民币债券规模五年增长五倍

从2018年到2022年，人民币债券规模快速增长。安本中国固定收益主管吴子宇介绍，这5年间，安本投资中国债券的规模在最高峰时增长了近5倍。

据吴子宇分析，快速加码人民币债券的原因之一在于，人民币债券被纳入知名国际指数。由于被纳入大型的国际指数，推动了投资机构增配中国债券。同时，中国资本市场全球化，如Bondconnect（债券通）和CIBMdirect（银行间债券市场直接交易服务）的实施，让国外投资者投资境内债券市场更加便利。从更长时间看，中国国债吸引投资者的主要原因是相对其他发达国家有较低波幅的回报和较低的关联性。

“虽然最近6个—9个月，我们有看到一些的资金外流，但这些对一个市场发展都是正常和健康的现象。”吴子宇解释道，资金配置会随着市场对各种风险因素的变化而变动。

据吴子宇判断，在几个情形下，会看到大规模回流中国债券市场，如海外通货膨胀又出现明显的上升风险，或者是美联储因为经济萧条而把利率保持在低于中国利率的水平。“这些都不是小概率事件。”

看好人民币债券投资机会

近几年中国和海外经济体货币政策存在错配。以中美货币政策为例，新冠疫情发生后，2020年-2021年，为配合美国财政部向住户发放救济金，美联储实施量化宽松货币政策，M1（狭义货币供应量）大幅增加；2022年，美联储连续加息。期间中国实施稳健的货币政策，2022年开始降息降准。

吴子宇表示，正因为货币政策存在错配，中国债券可以为国际投资者的投资组合分散风险。美国国债在过去两年内波动性非常大，中国央行比美联储更加谨慎。美国的高通胀和不确定的货币政策更凸显了中国债券市场能够分散和降低投资组合风险的独特性和吸引力。美联储在短期内或仍有加息的空间，但是中国央行近期却选择降息来刺激经济发展。因此，投资人民币债券会得到资本投资收益。

“除了国债和金融债，我们也有投资地方政府债券（城投债）和国有企业债。”吴子宇说，在城投债市场，有一些能提供更高收益的投资机会，考虑到利率久期较低，管理这些城投债的流动性风险也比较容易。

多种原因导致中国企业ESG评级整体偏低

当前，ESG在中国受到广泛关注。中国绿色金融市场对全球资本的吸引力和影响力也在不断提高。然而，中国企业整体面临在国际上评级偏低的情况，这引发了很多讨论。

对此，安本固定收益定量分析投资总监杨惬表示，这主要是信息披露不够所致。目前A股上市公司ESG信息披露率在30%左右，发债主体披露率更低，给机构用ESG分析方法进行投资造成了困难。

“作为投资者，我们需要花大量的时间去跟公司沟通，才能拿到数据，而这其中很多公司又因为不了解ESG而拒绝沟通。”杨惬说，不掌握相关信息的公司就不会被纳入投资标的池。

安本固定收益ESG分析师黄蕾表示，近几年，对ESG考量的关注度在中国日益提高，受到了国家层面的重视，投资中遇到的主要障碍仍然是数据可得性和跟公司沟通的问题，尤其是在固定收益投资领域，大部分投资标的是非上市公司，很多公司因为不太了解ESG所以倾向于回避沟通。

“对此，我们建议，即使目前不太了解，公司其实也可以通过跟国际投资者的ESG沟通来增加经验。”黄蕾说，此外，建立统一的披露标准也是亟待解决的问题。

除了前述原因，杨惬认为，实践中存在企业披露了数据而没被采纳的情况。这是因为一些ESG概念的中西方差异。“如社会贡献指标。很多中国企业做了扶贫工作，但相关工作表现并没有被纳入主流评级体系，因为国际上主流的评级的社会贡献指标并没有采纳扶贫的内容。”

除了前述两个原因，在杨惬看来，评级权重的不同也是造成中国企业ESG评级结果整体偏低的原因。

国际主流评级的方法规则是如果一些ESG议题的风险敞口比较高，评级针对这个议题的公司风险管理要求相应也会更高。对中国企业而言，一些ESG议题的风险敞口被国际ESG评级机构判定为处于较高水平。而相关企业如果恰巧在这方面的信息披露不足，投资者沟通也不够，会导致评级更低。

投资机构要建立自己的ESG分析体系和数据库

安本自1992年开始投资中国证券，并见证了市场准入与环境、社会及企业管治（ESG）标准的逐步改善。杨惬介绍，作为一家主动管理型的资管公司，安本建立了各资产类别的ESG评级框架，在各资产类别设置了ESG专职投资分析师。

“就固定收益的ESG评级体系举例来说，本地的信用和ESG投资分析师会针对公司进行ESG的综合讨论及评级。”杨惬说，安本充分尊重深入了解各个市场的投资分析师的意见，给予从投资角度来说最为合适的ESG评级，而不仅依赖第三方评级机构。据介绍，亚洲固定收益团队目前在上海和新加坡各有一名ESG专职分析员。

据介绍，为了更有效地开展ESG投资分析和对投资组合的风险管理，安本也在不断改善内部的ESG分析工具和数据库。如安本正在考虑和境内的优质数据商合作和通过对另类数据的应用，来进一步完善内部评级体系和气候工具，为投资团队提供更具前瞻性的投资分析数据。

（编辑 张明富）